【轻轻勾起嘴角,绽放出一个笑容,笑容自然是绝美的】
【但这笑容里面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这笑容,反而像是残败的花,倔强地枯萎在秋风里】
【微微一笑,随即站直了身子】旭子,你赶紧走吧,这冷宫不是你呆的地方。
【青梅泡杯茶给蝶依端来,热热的一杯,轻轻啜一口,却全然没有泪痕泡出来的味道】
【蝶依默然,将那盏茶放在那里就没再动了,旭子也轻轻退下了】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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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伤势也已经愈合了大半,只是近日湿气重,又稍反复,晨起素环便去了太医局请药】
【自己一人坐在屋里,半沓子的刺绣也动不得,闲的无趣便四处转转】
【不知不觉竟到了长门宫,这里算是宫中境地,鲜少有人来去,刚入宫不知里头是何场景,一时好奇也就迈了进去】
【抬眼便是冷乐殿,静思院?顾名思义,该是给犯错妃嫔静思己过之地,还是不便多留为好】
【转身欲走,却听屋内动静,里面还有人不成?】
【叩门而入,里头尚点一灯,却还是昏暗难辨五指,提了提胆,小声道】
有人么?
【暮霭靡靡,日已近西。仲夏的燥热总让人不觉中多了几丝燥意,自打诞下佑儿后,便由无梁殿迁居至冷乐殿,汐影宽慰着,总说这冷乐殿的静思院比起无梁殿要好上些许,起码有些简单摆设,虽不复从前延昭苑那般金镶玉砌但终归要强于四面通风,湿寒冰冷的无梁殿】
【心底里知晓,什么强不强,好不好的,说白了都一样。左右都是长门冷宫,纵然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许是心性使然,从佑儿出世后,不再理会三宫六院的是是非非,一心只扑在这孩子身上。我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或许有望,亦或许,这辈子都要于此地孤寂终老】
【轻打扑扇,慢推着手边儿的摇篮,依稀日暮,佑儿方睡下不久,此刻还未全然睡实。偶时,口中会溢出几声不安的嘤咛。眸光柔和,眼中满满的都是这孩子的音容笑貌,未经过怀胎生产的女子断然不会领悟其中奥妙】
【俯下身,将摇篮中的薄被轻盖于稚儿下腹,不留神间,手指竟被那睡梦中的小不点紧攥住。垂眸,梨涡轻陷,也不曾将手指抽出,只任凭那磨人的小东西握了去】
【这些时日,我已习惯了清心寡欲,无争无抢,安然一世未然不是幸事。可我终不能放下心里的疙瘩,就在这寂寥沉静的荒殿中终了余生。单单只为了这孩子的前途,我也不能如此草率的放弃。白芙,扪心自问,你可当真受得上娴雅端庄的称号?娴嫔?若有一日那给予你宠爱怜惜的九五之尊看到你真实的嘴脸,他是否还会一如往常般待你?】
【桂宫芸芸欠我东方婪的,我会用毕生来讨还!】
【风自窗棂窜入,未携凉意,反倒更增闷热。木桌上一点流萤灯火,因受风吹,摇曳不定。门扉开启的声响,恍若残年老妪无奈的叹息,神思散去,连同先前眸底隐存的柔意也一同殆尽。抬眸寻声而忘,自见一嬴弱倩影步入冷殿,泠泠问音回荡于空寂殿中,怕扰了佑儿睡意,遂,起身而去】
【走近,半含讽意的打量着步近之人。观其衣着配饰,应是宫中宝林,再端详其眉目,甚感生疏。自己被贬长门已近整年,未曾想,这堪堪不到一年的功夫宫里又添新人。抬手,将肩头垂发敛于耳后,启唇】
宝林许是走错地儿了,长门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语间厉色未掩,亦不曾对伊问安施礼】
本帖最后由 伊几湘 于 2013-3-24 20:09 编辑
【虽昏暗却近前辨清了屋内女子,手边尚有一孩童,不用分说便知是被贬的后妃,只是若育有一子,怎么还沦落到如此地步,按理皇上也不会让皇脉留于此地】
【其话凌厉,冰冷三分,也怪不得,轮上谁被放至此等枯室,都好得哪里去】
【应是转身便走的,毕竟这还真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可是却多看了被褥内的婴儿】
这孩子真可爱,这种地方是不该来,可怜了这孩子居然... ...
【话并未说完,打量了下屋内摆置,寥寥无几,能躺能坐而已,哪里是人待的地方,估计平日里也不会有人进出】
【清静是清静了,却慎得慌,总感觉哪里吹出的怪风钻进脖颈,引得后背发凉】
【前几日随姐姐去给各宫请安,在一旁倒是听说过有一位妃子被打入冷宫许久还不见出来,估摸着是要老死其中了,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位】
【想着深宫冷苑的,病了死了都不会有人知晓,还真是要行事谨慎,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这个便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这孩子是几皇子啊?
【聆其言,眸色暗下,偏螓首,凝睇襁褓中熟睡的婴孩。他依旧眉目如初,平稳安逸的沉浸在梦乡中,偶尔会咂咂嘴,或是微蹙起淡若清水的眉。若非白氏,可能我这辈子也不会踏入长门宫一步,更不会连累自己的亲骨肉一齐于此处受苦。恨愈演愈烈,仿若烈火,永燃不熄】
【倘若苍天有知,便为我洗刷了这冤屈。纵然要我东方婪倾尽所有,以性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自身受苦,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亦不会皱下眉头,只是莫要让这不悉人事的孩子沾了委屈。许是听到人声,摇篮中的孩子微侧了身,察觉到身旁无人,怔然从梦中惊醒】
【啼哭声响彻冷殿,仿若匕首剜心般,令我痛不欲生。慌忙上前,将婴孩从摇篮中抱出,掌抚其背,呢喃宽慰。须臾,哭声渐弱,看着那张因哭泣而皱巴的小脸,实不忍再把他放回摇篮】
皇子?呵呵....
【唇勾,冷笑溢出,耳后青丝滑落,遮了原本略显削瘦的脸】
【他可知晓这冷寂长门中存有他一脉血统,既然不知,这孩子又怎能称得上皇子。君王无情,当真是不假的话,我已不奢望他的情,可仍盼着哪日他知晓这孩子时,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这孩子一席安身立命的位置。讪笑自己的执迷不悟,如今已沦落到这般田地却还念着往日情分。只是我念,他可曾也念着?】
他生的晚了些,估摸着应该是宫中最小的孩子,算来在众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八吧
【捡了个空座儿,坐下。下颚微扬,睥睨对面空椅,言】
这冷宫中没甚的稀罕,宝林若不嫌便在那块儿坐着
【总觉得这里头不简单,似有许多隐情,想此,便欲多留一会,闻言便应下,未迟疑在一侧坐下】
【仰首看去,屋檐瓦砾,有些许裂痕,偶有漏光,从不曾想到宫里还有如此破败的殿子,即便是给犯错女眷静思己过之处也不该至如此地步】
【若是来日自己真有此等下场,不知能不能安生下去,怕早早就了结了,也不愿苟活】
【这小婴儿五官尚未长开,估摸着刚生下不久,这样推算八皇子是在此地出生,可是皇上再怎样不喜妃子,也不会让亲骨肉遭罪】
皇上怎么都不来看八皇子?
【按理说母妃犯错,八皇子应会托付其他妃子料养,不该啊... ...】
这地方,还真是委屈了。
陛下九五之尊,千金之躯,这长门冷宫连个普通奴才都不愿意来,我又怎能奢求东君屈尊而至?
【轻晃着臂弯中不哭不闹的婴孩,眸光放远,跃过院内丛生杂草,却始终跃不过那扇紧闭的宫门。这孩子早在我被贬之前便已怀上,那日遭白氏暗害,帝盛怒,未有丝毫回旋余地,口谕即出,下一刻我便自褪罗绮宫装,清身入定长门】
【始终都未曾将身怀有孕的事透露分毫,是我脾性倔强,先前不让他知晓,是想着他对我的好,待那日瞒不住了再同他坦白,也能让他欣喜会儿。而后不语,正是因失势成了废妃,身居僻静冷清之地,无人问津。况且后宫人心难测,倘若有人知晓我腹中怀有龙嗣,暗下毒手,这孩子便永无得见天日的时候】
【鬓角墨发被怀中小人儿拉扯,微痛,方收回视线,眼帘轻垂,看着孩子,强掩下心中酸楚,挤出一抹笑意】
委屈?宝林何出此言?
明白人儿知道宝林指的是这孩子委屈,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宝林说我委屈了
有些话,自己说出口的时候不觉有何不妥,可若他人传出去,便会变了味儿
【掰开婴孩手指,将发丝扯出,指点他鼻尖,略施惩罚。孩子虽小却也懂得母亲的意思,瘪了嘴,不再似方才那般顽劣,此刻却也安静了下来】
我被贬于长门思过是皇上的口谕,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恐怕宝林这辈子的富贵荣华都会烟消云散
【瞧她这话,许是入宫不久,我是那等爱憎分明的人,既然她有心于佑儿,我便也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皇上乃天子,后宫佳丽三千,谁能盛宠不衰,宠废仅在一念之间,原以为若得子嗣便能安生,如今看来还是难以度量】
【身为小小的宝林,辗转纷争之间已经是难以自保,自讽还有闲情雅致在这替别人可怜,指不定哪日皇上心情好了,便让其出了这苦败之地,到时候她仍是高高在上的宠妃,母凭子贵,许能一升再升,恐怕要可怜的还是自己这些浮萍之姿】
【后宫党羽果真是墙头草,大树倒了,鸟兽皆散,看她这般凄苦,也无人敢言,锦上添花的多了去,雪中送炭的却少得很】
荣华富贵么?那些东西本来就虚渺不堪,日日担心受怕,勾心斗角... ...
【走到门边,迎来便是一阵清风,前额碎发寥寥,既来了便不能白来,也许这是上天在给自己开一扇窗呢】
大人受罪便够了,这孩子还小,怎能跟着受苦?
若你要想给谁带个话,办个事的,本小主倒是替你去一趟,毕竟平日里进出这里的人着实是少。
【也许过几日眼前的废妃便能一跃枝头,人在困境,举手之劳也会记在心里,到时候自己也多了一处好攀附之地】
【呷了一口白水,转将瓷杯放下。这里自比不得从前的延昭苑,连杯像样的凉茶都没有。可穿绫罗抑或穿粗布,吃珍馐抑或咽白饭又有什么区别,我那一腔心血早在双寒居处化为云烟。好一个飘渺不堪,既然道这宫闱高墙内担心受怕,勾心斗角又何必来?】
【听惯了这样的话儿,不觉新奇,亦不增反感,只当是残烛末年的老者无病呻吟罢了。孩子揉了揉眼,似又有困倦之意,手臂轻晃,依稀呢喃着唱词哄他入睡。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牵念,未曾将他抚养成人,我是断不会寻思庸碌一生的】
宝林的好意我这个思过之人受不起
【你不过仅是个宝林,入宫的时辰许是都没有一个宫婢来的久,何谈助我?宫里头的人大抵都一样,各自心里打着怎样算盘唯独自个儿心里明镜儿的,天下无白吃的餐食。莫说是刚刚入宫的宝林,便是那伴君久时的惜嫔都爱莫能助,我又怎会再多做奢望】
不过劳烦宝林勿要将今日见到小皇子之事声张出去
【看她拒了自己的一番好意,倒是无所谓,凭现在的自己,能做的也就是送些东西来,或者给某些嫔妃带个话而已】
【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倒是好些生奇,小皇子?莫非还无人知道长门宫里居然藏着个皇子?】
【原来如此,刚才的疑惑便也不复存在了,恐怕是这娘娘入了冷宫后才诞下的,连皇上都不晓得还有一命血脉在此】
【闲情走错门,倒给自己撞上此等秘事,一时不知是喜是悲,还是暂且先不说,待以后时机对了,指不定这一出还能帮点上什么呢】
也罢,那本小主也不插这个手了。
只是又何出此言,难不成外头居然不晓得这小皇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