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碧痕，你的消息到底准不准啊？皇上到底会不会打这儿过啊？
【昨日自太医那端确知了遇喜的信儿，心头虽是狂喜，却生生压住，特地吩咐了底下的人谁都不准说出去。就连去甘泉宫报喜的侍女也被自个儿拦了下来。这喜，自是要我亲自来报。】
【原是打发了碧落去甘泉宫请皇上来澄碧堂一道用午膳，谁知，正走到半道儿上，便听闻皇上今日要去东方氏那头。碧落折返，便同自己说开了此事。不听则已，一听登时就要发作。差点忘了东方婪了，若是旁的妃嫔，自己倒也罢了，偏是她，休想请了皇上去她的延昭苑。】
【我偏要去截了皇上来，断了东方氏的荣华路。连带着先头的帐，一并算了。立时换了身蜜合色团花缎夹裙，外罩石青色风毛大氅，携了碧痕就望春若亭来。自然，这也是碧痕打听来的“必经之途”。】
【等了半盏茶的工夫，仍是亭阶寂寂，半个人影儿也不曾见到。北风尚烈，日头深藏浓云中，站得久了，寒意遍体，缩了缩脖子，柳眉半拢，便嗔怪起碧痕来了。】
【碧痕尚未及回答，展眼已见前方仪驾簇拥，圣上正是往这儿行来了。亟亟出亭迎驾，俯身行礼。】
嫔妾白氏给皇上请安。恭请陛下圣安。
【哼，东方婪，这一次我就叫你看看什么叫现成的样板！】
【天尤寒，朔风不止】
【念及东方氏抱恙，又有几日未见，遂，摆驾延昭苑】
【途径春若亭，聆柔音，展眸】
平身吧，你怎么在此处？
【近前，虚扶】
【顺其虚扶之势，依依起身，聆其问候，微有思量，若是此刻再来说甚偶遇，实在太过虚假，谎话永远是要放在最关键的时候。缓抬长睫，弯眸觑其。旋即，又垂眼眸，咬唇轻语。】
嫔妾听闻陛下来后宫，必是要路经春若亭的。
所以来碰碰运气。
【语顿，移步稍距离他近了些，压低了声，极是羞赧，仅以两人能听清楚的音量，细声道。】
陛下，嫔妾有事要说。
昨儿太医来扶平安脉，太医说……说，嫔妾已经有了身孕。
【“身孕”二字说得轻而柔缓，面颊飞红，指尖绞紧了腰间丝绦。眉眼间又全是掩不住的喜色。】
嫔妾只是想亲口告诉皇上，所以才在这儿迎候。
【原伊早有准备，知晓圣驾欲往何处。略思，眸色未改】
【聆“身孕”二字，眼底涌上喜色】
【揽伊腰身】
何时诊断的？芙儿现下脉象如何？
昨儿用了早膳后，便请了上官太医来瞧的。
【二人静静对视，耳畔骤然捕捉到了他那声“芙儿”，唇边笑意愈发深浓。可是在这声唤之前，自己早已觉察到了他的沉默。或许，他根本无法全心对待我的罢，因为白氏一门，因为姑姑。眸底的神采渐渐暗了下去。轻声言。】
脉象倒是不太稳，许是年岁小的缘故罢。
【兴许他会以为自己的黯淡神采，是为了脉象的缘故。摇首轻笑，不再追思方才翻涌而来的那些念头，宁愿只是自己孕期多思导致的错觉而已。】
【抬手也揽住了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胸前，另手攀了在他肩上，袖管适时滑下一寸，露出一道青紫色的瘀伤。须臾，方才像注意到什么似的，赶紧直了身子，又连连扯袖，挡住伤痕。】
【当然，这瘀伤是自个儿干的好事。】
【后退了数步，极是惊惶不安的模样，福身言。】
陛下，嫔妾突然想起来澄碧堂还有些事，嫔妾先告退了。
【藕臂附肩，依稀可嗅女儿幽香】
【侧眸欲言，瞥至伊皓腕上触目瘀痕。未待其离，眉蹙】
慢着，手腕上淤青，是为何故？
是……是撞的。不小心撞的……
【垂了头，不敢直视他。实则心下也确如小鹿乱撞，一颗心怦怦直跳。只如今箭在弦上，已无回头路可走了。】
——客串碧痕
【早已和主子对过口径，自是不会出岔子的。此时便疾步上前，伏到在圣上面前。叩首言。】
奴婢冒死启奏陛下，是东方——
住口！
【厉声呵斥了碧痕，神容尴尬，心慌到了极点，也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唇瓣颤抖，看上去更有了几分真意，恍若是听闻到东方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胆寒。】
【转又对圣上，眉目低顺，言。】
是了，前几日东方姐姐来嫔妾这儿小坐。嫔妾不小心撞到了。
【眸色霾，闻及东方，迟疑】
你说的可是东方充仪？
【顿，又问】
仅是小坐？
是。
【含混应了两句问话，眼角又渗清泪。又念当日在花石子甬路所遭羞辱，假戏也成了真，扁了扁嘴，“呜”地一声哭了出来。声哽气噎不成语。】
——客串碧痕
【这个时候自然要用到自己了。仍是伏在地上，恭谨答言。】
回皇上的话，正是东方充仪。
前些日子，主子去花石子甬路散步，便遇见了充仪娘娘。主子上前请安，充仪娘娘便……便不让主子起身。而后，娘娘令主子跪在地上，自个儿掌嘴。
奴婢冒死上闻，不敢欺瞒陛下。陛下若是不信，去御园一问便知。因为当日娘娘说了，让大家都来看着，所以……
【接着又连连叩首，续言。】
而后，就是前些天，充仪娘娘只带着贴身婢女来了澄碧堂。说是容不得主子得宠。
这便要……打。主子拿手挡了下，这才有了瘀伤。
奴婢并不敢挑拨是非，只为主子现下身怀龙嗣，奴婢也是担心。
陛下明鉴。
【待碧痕话止音落，方收了泪。揭裳跪于地上，垂首言。】
还请皇上让嫔妾住到偏僻宫苑去，再也不要来看嫔妾了。
否则若是今天的事儿，传了出去，还不知道会如何……请陛下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成全了嫔妾。
【怒，厉声呵斥】
胡闹！
【那日于延昭苑只当她是失言，未曾想东方氏现今已到如此地步】
【扶伊起身，拭清泪，愠火难消】
摆驾澄碧堂
朕同你一道去，东方氏一事，少许后，朕会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