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两两妇人言语最简单不过,若论在平头百姓家也是说说过去的事。却是深宫诡谲波澜,一个字一句话都暗藏深意,难免每字每句都要细细斟酌,慢慢品味。】
【就像之前所预感的,一语不过便说出了腹中孩子。暗自叹气——无论男女然有所倚,该担心的不应该是如何健康生产下来,却是日后?现得此言无须是让自己照拂的了。】
【看向顾氏,想必她也明白我温氏女虽坐拥中宫位,亦是少了手中的权柄,尤为得君心,又只得放了那些,成日庸庸碌碌到头来竟一样为占成,这样的处境她还生了别样心思么。】
妹妹多虑了,今日所感想来也是你孕中所忧带出的臆测,不说旁的,这偌大后宫仅妹妹几个有孕这个不是仅靠积攒便能有的福气,单是这孩子生下来也是皇家贵胄,若是受了丁点委屈,我也是不依的。
【流萤端了一篮子提子进门,轻手拨了一个递给她,面上依然淡然微笑】
妹妹就算不得宠,日后也因这孩子少不了那些,我都看清的事,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皇后说的一番话中规中矩,反是叫我心里不踏实了起来。我原是想着皇后恩宠平平,会有意拉拢嫔妃,本还想着借着孩子还示好呢。这下听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几个意思了】
【膝上的手指动了动袖口,想着才说】
娘娘所言的是。可是这后宫的皇子皇女多,却也不是个个能得到重视的
许是妾怀了孕,又是夏天沉闷令燥的,叫妾多想了一些,娘娘平日不大爱管宫里的事,若是嫔妾受了委屈,娘娘会“破例”为妾和孩子主持公道?
【我拧着眉说了句,又觉十分失礼,忙垂眸道】
是妾身多嘴失礼了,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一言说完,我瞥了眼那宫女上的茶杯,打开盖子瞧了眼,皱着眉说】
娘娘,妾有孕,太医说不宜喝茶的。怎么娘娘宫里的宫女都不知这些常识?
【许是示好未得她明意,心头有些烦躁了起来。故话语也是不太恭敬】
【顾氏的前后变化到让提着的一颗心安然的放回腹中。后宫最忌那些沉得住气的,这样三两句话便急躁也便不用自己放在心中了。又有些好笑,到底是来求庇护的,怎么几句话不对便质问起来了,不过小小贵人,真不得宠,又是摆的哪里的谱?】
本宫并未怀过身孕,她们不知又有何过?倒是顾美人,适才所求不过是让本宫宽和六宫,也顺带照拂于你,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让本宫宽和,自己能宽和旁人又有什么不能的?
况且这茶也不是给顾贵人饮的。
【心下存了几思厌烦,难道真不予她们面前立皇后的威,便要一个个爬到头上来么,进宫几年不过所求君心,必然要放下那些权柄在后,裴氏便是这样给她们立规矩的?】
【还是裴氏有心受益于此,给中宫一个下马威?】
顾贵人,本宫这儿便只有这些茶,上了还要落你口实,不上你是否道本宫不体谅一口水都不给你喝一口呢?
有的时候场面话说的多了便是自己都不信了,况且贵人这奶糕还没用完呢,便迫不及待想来找本宫索要些什么了?
【听皇后所言,似有些不太愉悦的,我忙起身俯了身说着】
娘娘莫要动怒,是妾身嘴巴快了说错了。方才是妾身思虑不周,后宫怀孕的嫔妃不止妾一个,裴娘娘那里时常走动,故而一个个机灵。娘娘这儿嫔妃鲜少来生怕扰了您清净,您身边的宫女不懂自然是应该的。都是妾说错了。
【后宫的协理是裴娘娘那里,往日里嫔妃去的也是极多。倒是皇后,她就一点儿不着急?不着急嫔妃的人心不向着她么?我抬了眼看去,又说着】
妾不敢让娘娘如何,您言重了。只是...
【我的话还未曾说话,又来了句茶不是给我的,看了眼那宫女,我又听着话,忙撑着腰跪在了地上】
娘娘息怒,妾是万万不敢那么想的!
【冷眼看她自进门便是讨好、试探、置问、谢罪,一套套顺意又自然,微微叹了口气,往日着实太放纵裴氏,娇养后宫如此乌烟瘴气。】
【嘴角微挑,这次并没有亲自将她扶起来,流萤欲上前,淡淡扫了她一眼便驻足。此刻落针可闻,又拈起一块奶糕放入口中,已然没有适才的香甜味道。】
顾妹妹起来罢,本宫一句重话都未曾说过你,怎么就动怒了?你还怀着身子呢,折损了肚子里的孩子便得不偿失了。
【将剩下的半块随意放在案几,看这她和煦微笑】
本宫这历来是清清静静的,妹妹若是有心来,喜欢来,本宫也不会拒之门外,可若是带着旁的心思,作了别的款儿,便不要怪本宫不顾姐妹之情了。
【月份大了,身子本也笨重,这跪着须臾便觉得小腿疼酸了起来。直到听了皇后一句起身,婉竹欲扶了我,我却拂去了她的手,说】
娘娘,是妾身说话思虑不周。娘娘还关切妾身,妾身实在有愧阿。
【言完,又听着话,继续说着】
妾身可不敢有别的心思。多谢娘娘恩典
【恭维的话说了两三句,婉竹便扶我起身,此时觉得小腿都要直不起来了】
妾不打扰您了,妾先告退。
【我见也无话可说,便俯身告安了。回到了寝殿后,叫人去请太医来把脉瞧瞧,又故意叫人传了出去,说我不大舒服。】
【可见顾氏作态,亦不知她是真不舒爽还是另有隐情,淡淡看着她的愧疚,又是相互释然。她主仆离去,静静看着那不利索的背影摇头】
【怀了孩子却不知仔细娇气着屋里养胎,东奔西走探口风,这样的人生出孩子又怎会去照拂?原也不理后宫诸事,头疼的事便让裴氏伤脑筋罢。】
娘娘,奴婢瞧着顾贵人一拐一拐的走了,怕是旁人看到了还以为你苛责她呢。
【看着桌上未动的茶,嘴角微挑】
本宫不理后宫事,又无子傍身,与皇上也是不远不近的,有闲工夫苛责她一个小贵人,还不若想想如何将裴氏手里的权收回来。
你多虑了。
【说罢,起身往内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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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宁四年六月二十日
【这行宫来了大半月了,每日陪着钰儿外,也没怎么出去。除去请安,今日出来算是屈指可数的了】
【行宫自然是比宫里头凉爽一些的。到了亭子这儿。看到了薛贵人,不由朝她走去,浅笑着说】
薛贵人在这小憩呢?
【入了亭内,夏风吹着,竟觉得有些舒服】
六月底部,日头可是越发大了。
【今年的行宫之旅似是格外的平静,就连住在同一宫里的李氏也歇了气焰,不在没事儿找事儿,日子过得还算顺心。】
【只是总在宫里坐着,不是绣些样式,便是看书写字,又是大夏天,烦闷的不行。】
【只带了两个人便出来走了一走,自入宫以后,身子越发的娇弱,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觉得腿脚酸胀,只好在亭中歇歇脚。】
可不是么,不过咱们这边儿热的闷。
有人可是眼瞧着好事儿就要来了。
【入座以后,听着薛贵人的话,我浅浅一笑。这几月倒是安静的很,宜娘娘有孕,康小仪有孕,那秦贵人也是……】
前些时日,秦贵人有孕。宫里头倒是难得安静。
【说着这话,又觉得不太妥当。不过也没多想,又说】
听说秦贵人挑剔的很,又是酸的又是辣的一会儿还要甜的。
【看向薛贵人,问着】
往常你同她走动,最近可听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