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里就这两次的见面,初一那次,还偶尔因着她身子的缘故出不得门,一月的两次便只剩一次。平日里凭白挂着心,顶多叫小太监多跑两趟,终究不如自己亲眼看着亲自碰着更能让人安心】
【宫规面前,所有的感情都是虚妄,久了,便麻木了。每次都想着早早的见了,多待会儿,在宫规允许的范围内,多待会儿。可每次见着了,一腔子火热那么快的便冷却,一次次心寒之后仍免不了满心记挂。这大概便是为人母的天性,生了个冤家,注定是要遭些罪】
【就如此时,她咳的难过,我又何尝比她好受半分?当初若知道生了这么个药罐子,倒不如早早的掐死了,也免得一起遭罪】
【不忍看过于瘦弱的背影渐渐远去,合了眸子直到青瓷在耳旁提醒殿下去了,这才缓缓起身,沉着心离了明光】
——结——
【】
——元光十一年 十月——
【这日下了课,回到住处只觉无聊,这样凉爽的天气,是一刻都呆不住的。招呼过来元宵】
昨儿那花环给四姐送去了?四姐说什么了?可喜欢?
“殿下,小的实在琢磨不透四公主的性子,您何不自己去问问?”
那好吧,我去找四姐
【说罢便往澜华馆去】
【时日风凉气爽,奈何我是受不住的,便只是将窗支了微微缝隙。凝神盯着一盘棋局自弈。】
【须臾遗珠来报,只说是七殿下来了。并不抬眸,只是将将把手伸向那微微翻起的窗口,饶是如此仍旧是被凌冽凉风吹的赶忙收回了手。】
【外头风凉,他虽不惧寒,到底还是要注意着些。只是面上终归不表,仍旧歪着头捻着子,犹犹豫豫不知如何下手,口上却道】
你叫他进来,巴巴的在门口,旁人见了要以为我欺负弟弟。
【因不知道四姐在小憩,或者做什么,总怕惊着她扰着她,故而每次都要等婢子传了话儿才肯进】
【进了门儿便四下寻找什么似的,找了一圈也没见着,这才走到四姐身边儿】
四姐做什么呢?
昨儿送来的花环,四姐可喜欢?怎没见着?
【起初收到花环,免不了当着他吩咐来送东西的宫人面冷嘲热讽的说了一番他小女儿性子矫情的厉害,直说丑死了,要扔了。】
【只是那小宫人唯唯诺诺退出殿门的后一刻,终究是拢牵挂在嘴角的弧度,吩咐了遗珠套在了架子上那青玉瓶的颈间,高高的搁在了那最显眼却又最安全的隔层上头。】
【到底遮掩不及,知道他早晚是要看见,也便张嘴轻描淡写的信口胡诹道】
丢了。
【如此便埋首继续捧着才上的饺子咀嚼,不带再理睬那跨门而入的张扬少年,由得他乱走乱逛。倒是忍冬又端了一盅饺子上来,喊着人】
七殿下,刚落好的饺子,也快来吃些。
丢了?我才不信呢
【子溦可喜欢得很。这话到了嘴边儿又咽下,唯恐她多心,以为是给子溦做,顺道儿多做了一个给她】
可别叫我找着,到时便是四姐你的臊
饺子是要吃的,不过,我得先找到花环
【一面说着一面四下打量,因着自己个子矮总未先瞧高处,便以为她藏了柜子里】
四姐若再不说,我可翻柜子了哦?哎!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哈哈!
【眼瞧着了,叫人取了下来,拿在手中之后便蹭到四姐身边儿,拿手肘碰了她一下】
四姐既喜欢,为何不戴呢?放那么高只瞧着什么趣儿?
【我生于皇室,金玉为枕,珠宝为饰,见惯了着人世间的富贵,不免挑剔,少有入眼之物。唯独几许真心,是我每每所求,视若珍宝,束之高阁,珍惜异常。】
【手肘被人一撞,斜眼瞪了人,筷箸往他手背一打,信口便是】
杂草野花,置于案上丢人现眼,随手丢了一处罢了,哪里有什么由头。
【随即又将面前早先忍冬替他备上的碗盅往他面前一推,道】
好好的小食还堵不住你的嘴,烦人的很。
哎哟!四姐这样狠心,手打坏了还拿什么做好玩意儿给四姐
【原也没那般疼痛,却爱抱着手在她面前讨一份关注,连自己也搞不懂,除了子溦,为何会对四姐这样的人儿格外有耐心,便是她从不肯说一句好听的,又时时仿若在作践姐弟情意,却总也不恼】
【徒手捏了饺子送入口中,草草咽了抱怨一句】
我道是什么美味,竟让四姐不顾的理我,也不过如此啊
好姐姐,你便戴上给我瞧瞧,下回手上也有个数儿啊
【我固然知道这饺子的普通,却怎么也辜负不得延禧宫送来的心意,虽不情不愿的收下,转头却是满口嚷嚷着饿了。我好心贡出珍惜之物,面前人不止不知珍惜,倒是反口这样说话。不禁冷了面色,伸手便是捞回了他面前的碗】
好刁钻的嘴,往后有你苦头吃。
【斜斜睨了一眼他手中花环,收回了手,握着腕子到道】
插红扎绿的我才不戴了去惹人笑。
好好好,不戴不戴
【每次紧着劝,定然是碰一鼻子灰的,到底年纪不大,每次被拒绝狠了总会有些失落】
【低头绕着手中的花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四姐,你为何对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总这般不冷不热的,叫人好生伤心呢,就连一母同胞的八妹都不见你亲近……
【将花环交给她身边的大宫女,十分落寞一般往门口走去,待迈出了门槛儿,又回头送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给她,仿佛方才那股子不愉才出了门就不见了】
下回我做素淡一点的再给四姐送来
【分明在这突然的回头时,瞧见四姐抬眸望过来,眸中并不似往常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