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宫】霁月殿：绛雪苑：

客串贴身婢女 月明
【夜里主子道是要去太液池悼念那唐宝林，我虽劝谏，她却并未答应，带着绿枝出去了。这宫里头本就是吃人的地方，入夜后更是如此，不能轻率便到处逛的，只是主子道了一句“无妨”便出了门。】

【等了半晌不见主子回来，心下一分一分地忧虑起来，这更是夜长梦多，也不知主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想着带两个小太监去御花园，倒是同宫的佟小仪来了，她大约是听闻主子病了要来探望的。我是绛雪轩主管的宫女，自然要替主子出去迎接。】

【方至了外头，见佟小仪在阶下等着， 忙道】

参见小仪，奴婢是绛雪轩的常侍月明。我家主子道是要去拜祭唐宝林，带着一个宫女就去了太液池，还没回来。

糊涂！

【听了月明的回话，顾不得这里是绛雪苑，便呵斥了一声，待理了理思绪，又将月明的话重新回想了一遍，蹙眉问道】


你刚刚说你家小仪昨晚上便带了个宫女出门去祭奠唐宝林，至今未归？


【心中一凝，片刻间便做出了决定】


此事先瞒下来，你带着本嫔宫里的人前去太液池边找一找，若有人问起，你只管说昨日夜晚赵小仪和本嫔去太液池时本嫔的镯子不见了，因着昨日蔻珠与绿珠都不曾随行，这才让你带人去的。绛雪苑这边，本嫔先在这里应付着吧！

客串贴身侍女 月明
【我话音刚落，佟小仪便呵斥了一声，吓得我连忙道】
奴婢虑事不周，还望小仪恕罪！

【闻她后语，也觉着这是为今最好之计。答应下来，便叫上宫里两个小太监，和佟小仪带来的几个下人一起往御花园去。】
【夜里黑漆漆的，前头两名宫女提着灯才不至于看不清路，如此对只带着绿枝一人的主子更是担心起来。至熏春园，尚未走到太液池，离远听见一声惊呼，闻得那是绿枝的声音，不由得担心主子出事，脚下更是快了些】

【至了太液池，才见到绿枝和主子身上都湿了，绿枝拍着主子的颈背让主子吐出水来。一问才知道是方才拜祭唐宝林时，见到太液池边的灌木丛后隐约有白衣身影飘过，主子以为是唐宝林还魂故而害怕，才不小心掉到水里。幸而绿枝通水性才无大碍。】

【一路扶着主子回棠梨宫，绿枝自去服侍主子更衣，自己把方才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等候在侧的佟小仪。】

【焦急的坐在绛雪苑的偏殿里，打发了好几拨人去霁月殿门口候着，眼见时辰越来越晚，心里也越来越担心。正想着要不要去回禀皇后时，前院传来一阵脚步声，打头回来的是蔻珠，说是赵小仪与绿枝已经回来了，只是赵小仪情形不大好，还要去拾掇一番】

【听到此处时，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一记眼刀子看向蔻珠，蔻珠这才说了实话，说是赵小仪不慎跌入了太液池……顿时全身的力气似被抽空一般跌落回椅子里，还好还好，索性人无大碍】

【恰巧月明又来回话，所说与蔻珠一般无二，随即便吩咐道】

今日跟去的人，本嫔那里的你不用担心，绛雪苑这里的你去说一声，今日找到了本嫔的镯子本嫔有赏，只是若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不仅赵小仪要罚，本嫔也不会放过！

【转身看向蔻珠，复又开口】

去厨下说一声，浓浓的熬一剂姜汤，送给赵小仪和绿枝。

客串贴身侍女 月明
【幸好主子和绿枝两人都无大碍，我也算是放下心来，只是今晚这一番风波要如何平息下去，却还是未知之数。听佟小仪说得颇是周全，只是真能万无一失么？于此终究是存有疑虑】

是，奴婢这就去办。

【一壁吩咐小厨房准备姜汤送去，一壁又对那两个小太监叮嘱切不可走漏风声。这绛雪苑小，我这个常侍却也有几分权利管着他们，只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却又有谁知道呢。】

【回到宫里便沐浴更衣，再喝了姜汤，热辣辣的倒是颇为舒服。想着今晚之事，那太液池畔出现的影子，我虽素日不信鬼神，可在彼时彼地，却着实是吓得不轻。宫中多年，这些伎俩也没少见，鬼神自然是没有的，只是不知是何人要害我罢了。】

【重新梳妆，方听侍女道是佟小仪还没走。便点头到外头厅堂去，对佟氏道】

今晚之事佟妹妹帮了我大忙，想要好好谢妹妹一番，却又不知送些什么好。

【听闻她如今得宠得很，该是什么都不缺的？】

【虽是诸般说辞已打叠的清楚，然而此事终究不是小事，若要全部瞒下来，大概是有些难的，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宫女重新奉了茶水糕点上来，这才觉得这一番折腾后竟有些饿了，随手取过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也不知晓糕点是何味道，只一心担忧着绛雪苑的事情】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身后一阵细碎声传来，回身看去时，正是重新装点过的赵小仪出来了，起身与她行了平礼，听她的话，笑着回道】

赵姐姐无事就好，谢不谢的话，真是太见外了，如今得见姐姐安好，妹妹今晚便可睡个安心觉了。

【看着赵小仪略显苍白的脸色，想要劝她寻个太医瞧一瞧，可眼下宫门怕是已经落钥了，只得作罢】

【这回我被鬼所惊落水之事，若是瞒不住传出去了，恐怕六宫都要说我的闲话。佟氏平日里冷眼瞧着，也是个稳成持重的，只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对她交付完全的信任。】

今晚的事，也只有这里的人知道。望佟小仪千万别让这事传了出去，成了桂宫的话柄。

【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欲借唐氏之事摆我一道，这六宫嫔妃人数众多，便是疑也疑不过来的。这事便是要查，也不是现在，现下还是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流言才好。】

【此事即便是赵小仪不交代我也不可能泄露出去半分的，眼下棠梨宫里只我们两位小仪，今夜我又是其中的参与者，若有半句事关今夜的事传了出去便会坐实我与赵小仪相争的事实，我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倒是赵小仪的话，有些伤人了，若不是为着她，此时我何需还在这里？只想着她今夜受了惊吓，怕是也有些不知所谓了】

【颔首以对，掷地有声道】

赵姐姐放心，今夜之事出了绛雪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原本今夜只是赵姐姐寻我过来说话打发时间，并不曾发生过什么事。

【语毕，一双眼睛含笑看向赵小仪，静待她作答】

【今夜这一番事，我着实是有些累了，听着她的话，真假难辨，只是如今我也只能把她的话看做是真的。】

那便好。玄贵嫔去世，你我同处一宫，自然是休戚与共的。

【若是泄露出去了，便是她也脱不了干系。只自然是揭过这一页为好。】

今晚我着实乏了，恐是招待不周，小仪勿怪。

【与她闲话几句她便辞别，我自然不再挽留。待她走后便卸妆就寝，一夜无梦，唐氏大约也体恤我，并没有来找我。】

————————结————————

武德八年二月初五日。

【提着药箱匆匆和宫女赶到了绛雪苑。外面寒风大极了，不过跑了几下，已经冻得很】

“主薄，我家主子晕过去了，方醒来，您快瞧瞧”

【点了点头】

【放下药箱，隔着床帘子，搭在了她手腕上把脉】